===== 从一个孩子的妈妈变成一群孩子们的妈妈 =====


[[https://mp.weixin.qq.com/s/bvpgvsIiWclgusSAFmMwfg|原创]] 慧珊  根桑拉姆 2024年12月17日 05: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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必经之路是个神奇的组织。她把我从一个老师变成一个妈妈，从一个孩子的妈妈变成一群孩子们的妈妈。

我是一个老师，一所公益机构的老师，主要辅助16周岁以上的精神、智力及重度肢体残疾的人群创业。我注定不是个称职的老师，我怕走不进孩子们的心里，又怕离孩子们太近。

2022年第一次带文去刘公岛的时候，身高180的个子，体重200多斤的他需要两个人搀扶着迈门槛，过台阶。前几日，烟台下大雪，在高新区御花园老年公寓带着孩子们去餐厅的时候，文不小心摔倒了。我一个人扶他，扶不起来。跑到附近去找人，"您好！孩子摔倒了，麻烦帮忙把孩子扶起来。"

文口齿不是很清楚，但是不管我在哪，只要他喊我，我都会第一时间听得到。文跟着我外少，极少去卫生间，因为他蹲不下只能用第三卫生间。
上次，他闹肚子。“文，你拉完臭了吗？有没有弄脏裤子？屁股，擦干净了吗？”我在卫生间外问了十几分钟，孩子支支吾吾表达不清。裤子，弄脏了。厕所，进不去人。我挽起袖子和裤脚进去收拾，出来 ，吐了，吐完再进去收拾。

我的白头发比同龄人少，得益于森每天空的时候，就会给我拔。边拔边说：不老啊，不老。不惹慧珊老师生气！

那日，他第一次犯情绪，抱着我连拉带拽从二楼拖进电梯。他看我的眼神变得异常。我紧紧地抱着他，不停地用手抚摸他的后背，“森不怕，老师在。不能打架，你把老师打坏了，就没有人照顾你们了。”

到了一楼，他瞬间瘫痪下去，嘴里不停地说：不能打架，不能打架。即使是在公交车上犯病的时候，他边死死抱住我，边说：不能伤着老师，不能伤着老师。

一地狼藉常常是吉米给我的惊喜。“吉米，把袜子穿上，穿上鞋。你去卫生间找扫帚帮老师扫地。”吉米把我挡在卫生间外，“老师，您别进来，没事没事，我拖拖地。”

洗发水、护发素、沐浴露洒了一地，瓶盖都静静地躺在地上，吉米的头发湿了。“你是想自己洗头吗？孩子。”随后去隔壁男生宿舍取了洗发水，给吉米洗了头。

吉米来家园的第二天，许是对环境不熟悉，当我买了早饭去宿舍找她时，发现孩子不在宿舍。教室、餐厅、宿舍我都楼上楼下跑遍了，还没发现孩子的踪影。

把其他孩子安顿好，往门卫跑。园里其他部门的同事安慰我说：“姐，你别着急。孩子只要不出大门，就丢不了。我去查监控，你再去找找。”我从手机里翻出孩子的照片，问了好几个部门，告知大家只要看到孩子请第一时间跟我联系。

再回餐厅时，看到吉米在徘徊。“你别乱走，老师找不到你，会担心的。”她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，一言不发，跟在我身后。

我牵着她的手，回了教室。眼泪在眼眶中打转，我终究还是没有忍住，放声大哭。吉米慌了。“老师，您别哭别哭！”“你再别乱走，老师找不到你，担心害怕。”“老师，不哭。哭了就不好看了。”

家里每来一个孩子，我都会生病一场，我都想大病一场，更多的时候我是不敢病的。

我是一个妈妈，一群孩子们的妈妈，小的孩子17岁，大的孩子39岁。他们分别患有脑瘫、唐氏综合征、精神分裂、孤独症等疾病。我注定不是个称职的妈妈，家里的孩子们多，衣食住行吃喝拉撒不可能面面俱到。

上次带着孩子们去茶餐厅，茶餐厅的老总给孩子们准备了很多美食。“老师，太好吃了。”孩子们摸着一脸番茄酱的嘴，笑着说。小美拿着鸡米花往我嘴里塞“老师，您别忙了，您也吃点。慧珊妈妈！”“您怎么叫老师叫妈妈呀？”“她像妈妈一样爱我们。”

2022年10月13日海的母亲给我留言：海的动手能力不错，就是脾气很急。回头哪天，我带着孩子到基地，你看下。毛病很多，得辛苦你了。“我的毛病也很多，请洹多多包容。”我回。

那日清晨，他到基地后，不停地跳。嘴里发出“呜呜”的声音，手不断地捶打着头。怕他吓着其他孩子，也心疼他伤了自己。“海，我在这，麻烦你坐到老师的旁边。”他坐在我身旁，我握着他的手。他的眼神，是我从不未见过的。陌生，冷漠，眼里空洞，没有一点生机。

“海，我在这，我在的。孩子！”“你别怕，我陪着你。”我不听地重复着，他的目光极凶，我知道那一刻，他不是他。我们俩对峙了几分钟，他终于败下阵去，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柔和，我知道我的孩子回来了。

海的母亲说，他状态不好的时候，不敢送基地的，怕给我们添麻烦。“我接受好的他，我也无条件地接受坏脾气时的他。就如我全身心地接受每一个孩子一样。因为他们都是上天派来的天使。”

“海，我是谁？”“你是我的妈妈！”

强是家里唯一一个现在偶尔还跑过来跟我要抱抱的孩子。2023年11月15日强很认真地写日记，我的称呼也在老师、阿姨、妈妈中穿梭。

2023年11月30日烟台的雪又沸沸扬扬地下了一天，早上乘车的时候被司机告知御花园老年公寓站点不停，提前一站下了车。雪被踩在脚下，吱吱作响。深一脚，浅一脚地走到家园，回头望去，天被雪映衬得分外蓝。下班时，我被在家园住宿的强喊住：“妈妈，您明天可不可以早点来上班？”

2024年5月7日下午，我和孩子们在染坊的小院里晒太阳。“强，你给我唱首歌吧。”他便唱了这首伴随着我们很多人一起长大的经典歌曲。“世上只有妈妈好，有妈的孩子像块宝。走进妈妈的怀抱，幸福享不了......”

尼采说当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，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。自打带孩子们以来，我的脸皮越来越厚了。翻翻手机里的通讯录，基本上把能求的人都求了一遍。从未这样卑微，也从未这样勇敢。 

虽然选择的路是崎岖的，可我的心灯永远亮着。我深知即便是我带着孩子们居无定所，心无所依时，至少我还有必经之路。这群长不大的孩子既是我的软肋又是我的铠甲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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